
《南十字星》第二回...
「呼哇~」
灰白色的天空才剛浮出,女孩輕巧地拿出在衣櫃裡的運動外套,穿在只有運動內衣與小短褲的傲人身材上。咻地拉起拉鍊,穿起了運動鞋,小心不發出聲響地關了門。
倚在兩層樓公寓開放式走廊的扶手,艷麗的紅色髮緒旁,呼出淡淡的薄霧。
天空中隱約還有些不願褪下的星宿掛著。
『早安,阿哲。不過你這個豬頭還在睡吧,就跟那時一樣貪睡。』
搓了搓手,女孩很滿意僅在腦中的調侃。掛著笑容,下了樓梯出發。
這是草莓每天的開始,不知從何時就是如此。轉學到鎮上後,也依然如此。但因為草莓實在太顯眼,所以只好選在這個大多數人還在熟睡的時刻,免得被其他人騷擾。
路燈還亮著,如貓一般的輕快腳步優雅地擺動著,耀眼的紅髮也隨著跑步的節奏鼓動。穿過被淡灰藍色晨曦覆蓋的街道,一步步躍上通往神社的石階。在鳥居前,可以俯瞰小鎮全景。
稍微喘口氣後,有點想再重現一次從草地衝下去的情景,但想想還是算了。將雙手靠在身後,女孩像是哼著歌般,一蹦一跳地下了山坡。
「啊咧?阿光你今天還真早啊。」
慢跑進到楓樹公園的草莓,發現熟悉的身影已經在暖身了。
「想起了以前的事情,有點睡不著,就早點出來了。」阿光如此說。
「……………」草莓的表情,浮出了些許陰霾。
「你在……生我的氣嗎?都是因為我的……」
「並沒有,妳想太多了。依稚。」
阿光果斷地鉗住了女孩的話。清晨的光,映在他的金髮上,有種銀色的質感。連身套頭的運動外套,與草莓是同一個款式。兩人間隔著四五步的距離,寒風從中間穿過。
「既然是我帶妳來的,我就不會後悔。」阿光走向草莓。空氣中,兩人的體溫相觸。
「但我說過了,我並不是只為了讓妳見到佐原。而是希望妳見到他後,認清楚綑綁妳這十幾年來的,只是妳自己塑造出的完美男孩。我是想讓妳死心。」
「………嗯。」面對慢慢接近的阿光,草莓只無助地應了一聲。
「我還是要說。」被阿光扶住肩膀的草莓,卻反射性的顫抖了一下。
「…………………對不起。」怯憐憐的草莓,擠出了微弱的聲音。
「……別說…對不起。我會證明佐原只不過是在湊巧的時機,才進入了妳的心中。我會一點一點地,用我的全心全意,侵蝕他,取代他在妳心中的地位。即使是失去了一切,只要能換得妳在身邊,那一切都值得了。」
說完,阿光抱住了全身顫抖的草莓。草莓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,身體卻像是僵直般無法動彈。也許她也想抱著阿光,可是她做不到。
『神啊……為什麼我的心裡面不能只有阿光就好了呢?阿光總是對我這麼好,但我卻忘不了阿哲,難道一定要這樣折磨我嗎?』草莓的眼眶噙著淚光,罪惡感凝固了她全身,令她難以呼吸。
「……痛!」草莓叫了一聲後扶著右邊的側腰部跪下。
「妳的傷又痛了嗎?」馬上放手的阿光,半跪在蜷曲的草莓身邊。想為她揉揉痛處的手,卻又頓住收回。
「對不起,都是因為我…」阿光的語氣中,充滿著悔恨。
「…別說…對不起。別讓我被對你的愧疚感淹沒,好嗎?真的…我求你別對我這麼好,這樣我的罪惡感好重…」
一頭埋入阿光懷裡的草莓,還又低語了一次「好重」才哽咽著哭泣。本來想抱住她的阿光,還是縮回了手。
Ⅱ
「你聽說了嗎?昨天又有學長在放學時想跟天草野學姐搭訕,卻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跟丟人。超扯的,已經二十來個了吧。」
「有啊有啊,聽說天草野學姐每天回家的路線都不一樣。學校周邊的路都有人跟丟過,還說她一定是瞬間移動了。學長們也太會找藉口了,哈哈哈哈哈!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…」打開鞋櫃清點挑戰書的佐原,無意間聽到幾排鞋櫃之外的學弟們對話。
「啊對了,還有一個傳聞!有學長摸進教職員室,好不容易找到學生資料,但天草野學姐的資料只有名字而已耶!其他全都空白,連照片都拿不到。」
「這怎麼可能啦!你聽學長在鬼扯喔!哈哈哈哈哈哈!」
聽不下去學弟們大笑,佐原怒得甩回鞋櫃的門,轉身離開鞋櫃。
「你們這些變態!到底是想對天草野同學做什麼啊!!」
「嗚哇!是佐原大魔王!快閃!!」
一次怒吼就把全身氣力用完的佐原,像惡鬼般的整張臉青筋爆出。被他怒吼聲貫穿耳膜的學弟們嚇得鳥獸散,還有一個鞋子沒穿好而跌倒。但佐原已經沒力氣去追他們了,只能扶著鞋櫃喘氣。
「一大清早就叫我幹嘛?」不知何時,草莓出現在佐原身邊。
那近到可以感覺到呼吸的距離,與澄透的玫瑰色眼眸,讓他心跳急停。
「妳…妳看,這都是妳惹的麻煩啦!」
硬是喘過氣的佐原將一大疊各式各樣的挑戰書秀給草莓看。
「姆。淫賊佐原,藏垢懷恥,色慾薰心,強搶良女,人神共憤,罄竹難書,吾當伸義,得天誅也。…寫得挺好的,如果寫成俳句就更好了呢。」唸完之後草莓又拆開下一封。
「寫得好不好不是重點吧!?」佐原已經瀕臨飆淚邊緣,他哀嚎著「我什麼都沒做啊。」
「啊咧?好像在夏日祭典的時候,有個人……」眼神一閃的佐原馬上雙手抱拳半跪在草莓跟前。
「王女欲用膳否?」他悲憤地擠出了這句話。
「老樣子,水果三明治與牛乳…噢不。烏龍茶好了。」
「遵旨。」
佐原說完飛也似地衝向福利社去,眼角還夾帶著淚光。看著他離去的草莓,輕輕地笑了,撫摸著痛才剛消的右腰。
『好想看到你……所以這一點點痛,我可以不在意。這點捉弄,就當作你忘記我的小小懲罰吧~』只是可惜,佐原不明白她的心意。但若是這份心意公諸於世的話,佐原應該會被滅口,應該吧?
「老師我肚子痛,可以去廁所嗎?」才正要準備上課,就有一位男同學想開溜。
「我也是。」旁邊很快就有其他同學跟進了。
「老師我缺氧,要坐在靠操場的窗邊。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」面對輪番舉手的學生,老師的絕頂布滿青筋。
「你們當我是白癡嗎!?我會不知道你們是為了想看天草野同學上體育課嗎!?」憤怒的老師往桌上猛然一拍,要那些騷動的男同學們安靜下來。
「老師你也想看天草野學姐的身材吧?這堂就自習啦!」男同學們還是鼓譟著。
班上的女孩子直嚷「你們這些男生都是變態!」,但老師卻不禁動搖了,腦中的天使與惡魔正全面交戰,掙扎得冷汗直流。
「那就────!」正當闔起課本喊下的當兒。
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」
穿著一般制服的草莓從走廊路過,轉頭看著的微笑表情卻帶有殺氣。在她身後的亞由葉已經換上運動服,也跟著與老師打招呼。只路過教室不到幾秒,就能讓所有人都凍結般地安靜下來。
「繼續上課!」全力燃燒的老師用力一巴掌把課本再度打開。
「……今天的天草野學姐特別正氣凜然呢,女王力場全開。」一位失望的男同學感嘆道。
「真的。」這句話得到了男同學們異口同聲的迴響。
「…神谷學姐還是很可愛呢。」
「真的。」
「決定了!我要去跟佐原學長對撞!交換靈魂!」有個男學生倏地起身。
「…………………」才轉頭就發現佐原正好站在走廊上,以一種難以置信的愕然眼神,停格看著學弟的認真表情。
「學長!請你去死吧~!學長~~!!」
「不要啊啊啊啊啊啊!!!」
往遠方奔跑的兩人。
有天,佐原的體力會達到運動員水準。草莓是這麼說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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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既然是我帶妳來的,我就不會後悔。」「但我說過了,我並不是只為了讓妳見到佐原。而是希望妳見到他後,認清楚綑綁妳這十幾年來的,只是妳自己塑造出的完美男孩。我是想讓妳死心。」光也太固執了吧…即使草莓認清事實也應該不會再與你一起當男女朋友,話說愛情的世界總是反反覆覆的,愛情會使人變的笨拙果然是真的。
人總是會對自己心裏的那個依戀不捨,然後將之美化,並且想著約定的誓言一定會實現,朝著這個目標,直到找到他為止,該如何為自己鬆綁呢?其實,就只是執著而已